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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夏

春天走了,夏天便来了。

初夏的风慵懒地拂过面庞,柔和中带着一丝丝暖意。村庄里的树木已渐次谢落如霞似锦的繁花,不知不觉地披上了蓊郁葱笼的绿衣。风儿吹过,绿波涌动、层层叠叠,为村庄增添着无限的生机。狗儿们在阳光下的树荫里歇息,听见响动便会警觉地支起耳朵来汪汪两声。空旷的街道让在夏日中打盹的村庄更显静谧和闲逸。

农家的小园里已是满眼绿意。菜畦里的小葱苗齐整划一、青翠可人,豆角秧、洋柿子秧挺立着身子铆着劲儿往上钻。已经割过几茬儿的韭菜也长势喜人,不出些时日,便又能吃了;小水萝卜、小白菜苗也早就拱出了土地,不打药不施肥,嫩苗吃起来既清爽又新鲜可口。拎几筲清水,用舀子洒向菜地,所有菜苗便攒足了劲儿吮吸着甘甜的雨露,用茵茵的绿点缀一园温润的土地。

园里的果树也满是浓密翠绿。杏树的枝头缀满了鸽蛋大的青杏,想一想,嘴里都会泛出酸意来。小时淘气可没少从树上摘青杏子玩,当然少不得大人们的一顿责斥的。李子树也是一树的翠意,华盖般的树叶遮蔽了藏在叶间的青李。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枝间低声鸣唱着夏天的歌谣,婉转而悠扬。月台边的葡萄架上爬满了葡萄藤条。还是初春的时候,人们将藤从地下挖出来引到架上的。不出个把月,充满旺盛生命力的触角便攀上了木架的顶端,沐浴着温暖的阳光,自由呼吸着伸枝散叶,给院子里织成了一道绿色的墙。

初夏的乡村街道上格外寂静,年轻人们外出务工了,孩子们上学了,就剩下些上了岁数的人在树荫里、墙脚下闲聊天。老人们坐在门前的青石墩上,眯着眼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曾经的时光,一只黄色的猫懒洋洋地在人们腿间蹭来蹭去。五月里的槐花随着微风送来阵阵幽香,白色的花瓣渐渐枯萎,簌簌地落下来,落在人们的衣服上、脚面上,落在墙角边,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一样。

沿着村中的绿荫向外走,是一条条通向田野的机耕路。路两侧草色繁芜、野花飘香,绵绵的野草长成绿色的毯,踩在上面软软的。村南的水塘里由于今春的雨水小,目前还是处于枯水期,塘底被一层厚实的草皮所覆盖。料想再过些时日,等夏季的雨水丰沛了,自会碧波荡漾。这里是孩子们游乐的场所,捉小虾小鱼,凫水打水仗,天天泡在水塘里,玩也玩不够。

初夏的风漫过广阔的田野,田里的庄稼经过五一前一场雨后的抢种,已经冒出了绿芽儿。现在的人们种的大多是玉米,一来省时省力,二来好打理。嫩绿的玉米苗在风中舒展着叶子,轻轻地颤颤地,一排排、一行行,像是绿色的小精灵,在故乡的土地上开心地跳跃和舞蹈。黄豆苗、落生苗也从湿润温暖的土里拱出来,张开两片叶子,慢慢地酿就新的枝片。渐渐泛起绿色的田野里还有间隙的空地,那是人们预留着在端午前后用来栽红薯的方。自家地头上几撮马莲开得正旺,淡紫的小花俏丽而芬芳,为绿色的田野增添了些许情趣。

风儿掠过夏日的时光,伴着倦鸟归巢的身影,暮色渐渐地笼罩了村庄和田野。寂静了一天的村庄开始喧闹起来,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外面回来。车铃声、牲畜叫声、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,演绎成一支乡村的交响曲。袅袅炊烟从农家小院屋顶淡淡飘起,烟火气息与饭菜香味在空气里慢慢地流转飘荡,燕子在屋檐下的巢里争抢嬉闹着,让在院子里追耍的孩子们仰头凝神。如水的月光倾洒在乡村的上头,天空明亮的星星眨着眼睛,仿佛在倾听着月亮给它们低声低语地讲过去的故事。

就这样,乡村里初夏的时光在坑塘里蛙声的鸣唱中不紧不慢地流逝,就像一首迷人的小夜曲一般浅唱低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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