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儿说的打铁,是一种原始的锻造工艺,其过程就是将一块坚硬的铁块“打”成方、园、长、扁、尖等形 成菜刀、剪刀、锅铲、水钩等生活用具以及犁、耙、锄头、禾镰、刨刀等生产用具。这些看似简单、质朴、粗狂、稚拙的器具,却是出自铁匠之手的地地道道的民间艺术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前的农村都有固定或流动的打铁匠,大点的村镇都有铁匠铺,打铁人在村大街当中租一两间房子,既做活又住宿 。
我们村是当地较大的镇店,还是乡政府所在地,村中有商店、中小学校、卫生院、修配厂等小型企业,当然也有铁匠铺。我村的铁匠铺在大街中心的路西,两间房子,门就是竪着的木板,上下有槽,开门、打烊就是将木板搬下 撞上,不像现在的铺面有拉链门窗。铁匠是山东的,三四个人,他们个个身强力壮,人称他们“山东大汉”。俗话说人生“三苦”打铁、撑船、磨豆腐,打铁是第一苦呢。干活时他们光着膀子,汗流浃背,吃的是自己蒸的山药面黑色窝窝头。这拨儿打铁的人挺诚实,做活从不多收乡亲们的钱,一点半点的小活也不要钱,与村民处的关系较好。村民张大伯还与李铁匠结成了干亲家,我离开村里参加工作那年,他们一直联系、来往着,可谓河北与山东联系“纽带”和友谊象征。
小时候放学或假期常和小伙伴去铁匠铺看打铁的。村当街中的铁匠铺只有两间房,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,炉边架一风箱,风箱一拉,风进火炉,炉膛内火苗直蹿。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红,然后移到大铁墩上,由师傅掌主锤,下手握大锤进行锻打。上手经验丰富,右手握小锤,左手握铁钳,在锻打过程中,上手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,使之能将方铁打成圆铁棒或将粗铁棍打成细长铁棍。可以说在老铁匠手中,坚硬的铁块变方、圆、长、扁、尖均可。铁器成品有与传统生产方式相配套的有农具,如犁、耙、锄、镐、镰等,也有部分生活用品,如菜刀、锅铲、刨刀、剪刀等,此外还有如门环、泡钉、门插等。
有时打铁真的好像一支交响曲。风箱拉起,曲子奏响。随着加热的需要,那风箱会在平缓均称的节奏中加速,强力的节拍中充满希望。那灶中的火苗,一起随风箱的节拍跳跃,在劲风的吹奏中升腾。待铁器热至通红,铁铗快速夹至大铁墩上,一番铁锤上下,一串钉当声响,一阵汗雨飘下,那铁件便成为匠人的理想器物。有时需要,师傅会把铁器放入水槽内,随着“吱啦”一声,一阵白烟倏然飘起,淬火完成。
打铁确是男人的事业。没有力量不能打铁,没有胆量不敢打铁,没有吃苦精神不愿打铁。每至红炉生火之时,拉一阵风箱,就汗水满头,抡一番铁锤,便会挥汗如注。那几十斤重的大锤抡番起落,需要多大的力量。
随着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,“打铁”这一古老的民间艺术已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。但童年记忆里的打铁情景和“叮当”、“叮当”的打铁声一直挥之不去。打铁人的吃苦耐劳精神值得钦佩,爱岗敬业品德值得我们学习,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“中国梦”仍需要“打铁”精神。